有一天晚上，和他一起回家

於是決定記錄下來．．．



另一天下午，在辦公室的桌上吃了士多啤梨和栗子．．．

媽媽的朋友

　　媽媽年青時的一個最好的朋友，是被鯊魚吃掉的。

　　媽媽的好朋友每一天早上都到海灘游泳，那一年夏天來了幾條鯊魚，有一天早上，她的好朋友就在海中被鯊魚吃掉了一半。媽媽那天晚上看電視新聞，她說：「噢！那是我年青時最好的朋友．．．」過了幾天，媽媽參加了好朋友的喪禮。

　　對我來說，最詭異的並不是好朋友有可能被鯊魚吃掉這個哀傷結局，而是讓我發現原來媽媽年青時也曾經有好些好朋友，也像我現在一樣，有好多一起玩樂的伙伴。媽媽的朋友後來都到那裡去了呢？我懂事以來，媽媽的世界都只有我們三個孩子，還有爸爸，為甚麼年青時候的好朋友有一天會從生活中淡出？為甚麼媽媽結婚以後沒有了從前的親密好友？如果我現在的親密好友，有一天再沒有和我一起發瘋玩樂，很久很久也沒有再見面，我會覺得難以想像－－有一天真的會變成這樣嗎？為甚麼？

　　大人們從前總說：長大了以後你便會明白。我總是不服氣。不過現在我連這一句說話也終於明白了。自從朋友們開始結婚生孩子，我知道了甚麼是人與人生活之間的距離。如果你有了一個家庭，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原來周圍的生活是可以如此急速地「fade out」的。

　　明白歸明白，而朋友們也確實在每一天的生活中向著不同的方向前進，每一天行一步，分岔口行得越來越大，但我仍然認為讓「朋友」這個sector從生活中剔除，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媽媽的朋友都到那裡去了？她有沒有掛念起她們來？還小的時候，她會和她們一起爬獅子山，或者到沙田踏單車，或者一起研究如何買精美的喱士花邊裝飾裙子最漂亮。我看過媽媽和其他女孩子穿起直身短裙配上鬆高鞋燙上大卷長髮的黑白照，那些站在年青時候媽媽身邊的女孩子，現在都怎樣了？為甚麼她們有一天開始不再見面？她們都不再需要圍在一起，談談生活嗎？

　　我熱切地關心起這件事情來，因為我看著媽媽的生活，像看著二十年後我們的生活。

　　我和我的好朋友，有一天會怎麼樣？是不是該趕在又有其他怪物幹掉朋友以前，快想辦法不要讓生活孤獨起來？

差距

　　從瑞士回來的第三晚，像從另一個世界回來，睡不著。除了時差以外，有沒有一樣東西叫「城差」？城市的差距。回來的那一天花了一個上午到Bern，在美麗得很不真實的舊城遊走，然後乘飛機回到真實，我就知道那對比會叫人失落。

　　人與人生活之間的差距呢？我很驚訝自己的淡薄，而且已經不記得從何時開始經驗了多少次這份驚訝。我總是很專注自己的生活，專注得彷彿其他人都不在我生活的圈子內。在還小的時候，我訓練自己不要理會和介意其他人，只要在乎我在乎的人。可是不是我在乎的人真的少得可隣？不能說沒有對朋友的事情生出在乎，只是很快我又告誡自己不要太投入情緒，免得情緒又顛三倒四起來。可能已生出了一份習慣吧？總是叫自己不要上心，但現在卻很驚訝自己的不上心。

　　是不是該訓練自己重新對朋友多一點投入？我究竟腦袋有甚麼問題？我有掛念他們，只是都沒有告訴他們。我總是以為，自己人生的大事，其實在別人眼中都微不足道，不過我總忘了別人都不像我這麼想。大家都相信自己的大事是真的大事，而且值得人關心。

　　明天，我該到醫院探望剛生了孩子的朋友，打電話問另一個朋友婚禮籌辦得怎麼樣，然後找點藥品寄給正在非洲當義工的朋友。